婆婆确实节俭到了极点，她竟然用抽油烟机里的废油来炒菜，这种做法简直匪夷所思。年夜饭的剩菜能从年三十一直吃到元宵之后，这种节省程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。

可是，这种过分的节俭却给家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。公公因此患上了肠癌晚期，而我的丈夫也被胃病所困扰。

我记得在我怀孕八个月的那个夏天，婆婆为了省下电费，竟然在我睡觉时偷偷关掉了空调。那个酷热的夏日，我因为中暑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然而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，我竟然回到了婚后第一次随丈夫回婆家的那一天。

01

“小琳，快来坐。”婆婆热情地招呼我，“我和你公公准备了一个琳期，不确定你喜欢吃什么，所以我们就每样都做了一些。”

在这个破旧的农村自建房里，一大桌黑乎乎的菜肴摆在我的眼前，我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些菜的食材。公公、婆婆，还有丈夫的姐姐周小尹，都站在一旁热情地欢迎我。

我愣愣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，又看了看眼前还未因肠癌离世的公公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。原来，我真的获得了重生的机会。

站在一旁的周天洋轻轻拉了拉我的手，提醒我回应婆婆的热情：“妈在跟你说话呢。”

“啊，好的，谢谢爸妈和姐姐。”我顺势坐在了主位上，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。

公公的脸色微微一变，显然对我这个新媳妇的举措感到意外。婆婆则尴尬地笑着，试图缓和气氛：“呵呵呵，小琳啊，你真是有个性。在我们家，这主位平时都是你公公坐的。”

周小尹忍不住笑出声来，但也意识到场合的严肃性，赶忙捂住嘴巴。我则装作不懂他们的习俗，坦然地坐着，不动声色。

婆婆很快恢复了热情，忙碌地将各种菜肴端上桌子。然后，她搬来一把小椅子，示意周小尹跟她一起坐在旁边的小桌子旁。

“小琳啊，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，就坐主桌吃吧。我们家的规矩是，女人不上桌，我和小尹就在旁边吃。”婆婆解释道。

这一幕对我来说并不陌生。在上一世，我深感婆婆的不易，觉得她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，因此竭力邀请她与我们同桌共餐。然而，现在的我更加明白，有些人是在通过自我牺牲来道德绑架他人。

还没等我开口，周小尹就抢先说道：“妈，这是你的讲究，不是我们家的规矩。”她的直言不讳让婆婆有些措手不及。

婆婆试图用眼神示意周小尹跟她走，但周小尹却不为所动。婆婆急了，轻轻拧了周小尹一下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还没出嫁呢，就开始跟家里分心了。”

公公此时咳嗽了一声，举起手中的白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：“工作了，独立了，连家里的老规矩都忘了。”

我趁机插话道：“爸、妈，今天是第一次团圆饭，我们没必要分桌吃吧。”我的提议让婆婆有些尴尬，但她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：“那你们坐吧，我自己吃。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丢。”

我点点头表示理解：“那好吧，谁家的规矩就由谁来遵守。”我的话让婆婆的脸色瞬间僵硬，但她已经说出了口，只得独自坐在小桌子上吃饭。

饭后，我走向卫生间，还没等我关上门，就听到婆婆在门外大声询问：“小琳，你是要大便还是小便？”

我故作听不清，大声说：“你说什么？马桶水声太大了，我听不见。”说完，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。

当我走出卫生间时，婆婆带着惋惜的神情看着我：“小琳，你是不是只是小便啊？刚才忘记告诉你了，我们家的规矩是小便不冲水，只有大便才冲水。你爸爸说这样可以节约用水。”

我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，没有多说什么，转身就走。婆婆在我身后喊道：“小琳，你喜欢吃虾吗？明天早上我给你炸虾吃，那虾是别人送的，特别好，我一直没舍得吃呢！”

听到这句话，我突然回想起前世的那顿炸虾。因为婆婆家为了省电，白天太阳出来了就开着冰箱，晚上太阳落山温度下降后就拔掉电源。

这样反复解冻和冷冻，导致冰箱里的食物，尤其是那些虾，不知道在冰箱里放了多久，早已经因为多次解冻和冷冻而变得腐臭发黑。

前世，婆婆用猛火和重料油炸那些虾，但依然无法掩盖那股异味。那是我第一次上门，面对她的热情款待，我不好意思拒绝，只能在她口口声声“为了我特地做的”话术攻击下，忍着恶心吃了半盘。

结果导致我下午上吐下泻，公公还阴阳怪气地说：“城里女娃身子就是娇贵，喝不惯我们乡下的水。”

想到这些，我心里一阵恶心。于是，我停下脚步，转过身对婆婆说：“妈，谢谢您的好意，但我对虾过敏，不能吃虾。”

说完，我快步走回房间，关上门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
后来我才得知，那些炸虾所用的油，竟然是从抽油烟机中倾倒出的废油。婆婆坚称那油

清透无异味。我的丈夫也表示，他和他的姐姐从小就这么吃，身体依旧强健，反而埋怨

我这个城里人太过挑剔。

这次，那盘虾谁愿意吃就吃吧，反正我是不会碰的，一口都不会。

02

第二天一早，我如期见到了那盘熟悉的炸虾。

带着腥臭的虾混合着辣椒和椒盐，废油的苦涩和臭味扑鼻而来。旁边还放着昨晚的剩菜，

经过一早上的加热，颜色已经难以分辨。

“小琳，看看我们家早餐多丰盛。以后你和天洋也得这样，你得早点起床多做几个菜。”

婆婆示意我落座，把那盘炸虾推到我面前，“来，这是专门为你做的炸虾。”

“妈，我早上习惯了只吃片面包和一杯牛奶，吃不下饭菜，你们吃吧。”我缓缓开口。

“哎呀，那天洋的胃能受得了吗？……”婆婆关切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儿子。

周天洋急忙笑着说：“我和小琳吃的一样。”

听到这话，旁边的周小尹忍不住笑出声来。前世，我与这个大姑姐几乎没什么交往。周

天洋曾说她性格古怪，对亲情淡漠。现在看来，周小尹恐怕是这一家子中唯一的正常人。

“哎呀，城里人跟我们就是不一样。”公公夹起一只炸虾，“这么好的东西，我们只在过节

或来贵客时才舍得吃呢。”

我看着公公把那筷子夹着的臭虾送进嘴里，他表情有些扭曲地咀嚼了几下，然后艰难地咽了下去。

我微笑着说：“爸，您要是喜欢，就多吃点，这虾看着确实挺诱人的。”

公公咳了两声，把虾递到婆婆面前，低声嘀咕：“老婆子，你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料啊，怎么有股怪味？”

婆婆尝了一小口，立刻就吐了出来：“哎呀，这次没做好，但扔了也怪可惜的。等会儿我把它剁碎了做成馅，包些包子给你妈送过去吧。”

公公摆手表示拒绝：“还是算了吧，直接扔了吧。”

但婆婆很坚持：“你妈年纪大了，味觉也不那么灵敏了。这虾本身是好东西，有营养，对身体也好，扔了真的太可惜了。”

说完，婆婆转身去拿了一箱积满灰尘的牛奶，拆开包装后递给我一盒：“小琳，要不你喝牛奶吧。”

我接过牛奶，看了一眼生产日期，发现已经过期三个月了。

“妈，这牛奶过期三个月了，不能喝了。”我把牛奶放回了桌上。

“哎呀，过期了也能喝嘛，这种密封包装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坏的。”婆婆坚持把牛奶递给我，我只好把双手放在膝盖上，表示拒绝。

见劝不动我，婆婆只好自己打开牛奶喝了起来：“你看，一点儿事都没有。我们家从来都不看生产日期的。”

吃过饭后，周天洋提议带我出去走走。

说起周天洋，他真的是我人生中的一场浩劫。

前世，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。他在一家大公司做程序员，年薪很高，但家庭背景不太好。而我是城市的独生女，有车有房，工作也稳定。

在他的猛烈追求和无微不至的关心下，我最终答应了他的求婚。但谁知道，结婚后才是真正的噩梦开始。

这一世，我已经有了决定，等回到城里就跟他提出离婚。现在我还在他的地盘，时机还不成熟。

我看着周天洋成长的小山村，深刻地感受到，结婚确实需要门当户对。两个观念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，只会带来无尽的摩擦。

“小琳，我爸妈都特别喜欢你。我妈说了，等你怀孕了，她马上就去我们家照顾你，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。”周天洋微笑着对我说。

“好啊，以后再说吧。”我随口应道，没有太多情绪。

周天洋在村里唯一的奶茶店给我买了一杯奶茶，5元钱一杯，是那种用植脂末和人工色素冲制的香芋奶茶。

“我不喝这种植脂末奶茶。”我拒绝了。

“村里只有这种，就委屈你一下吧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喝两口吧。”周天洋露出讨好的笑容，试图说服我。

“你喝吧，我在备孕，不能喝奶茶。”我找了个理由推脱。

周天洋一听备孕，高兴得忘乎所以：“真的吗？太好了！”

回到家后，婆婆看到周天洋手上的奶茶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：“买这东西干嘛？全都是色素，一点营养都没有。有这个钱，买点什么不好？”

周天洋小心翼翼地看向我，用眼神暗示婆婆是我想要喝的。婆婆见状，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：“哦，原来是小琳想尝尝鲜啊。那你不早说，喝完杯子别扔，给我，洗干净了还能装东西呢。”

话音刚落，婆婆突然捂着肚子，露出痛苦的表情，急匆匆地冲向厕所：“我好像吃坏东西了。”

一阵喧闹过后，婆婆从厕所出来，摇摇晃晃地走向放药的柜子：“哎哟，拉肚子了，得赶紧吃点止泻药。”

周天洋急忙问道：“妈，你到底吃了什么？”

我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：“妈，你是不是因为喝了过期牛奶才拉肚子的？”

婆婆忍着不适，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蒙脱石散剂，递给了周天洋。

“儿子，你快看看，这个是不是治拉肚子的……”

周天洋接过药，仔细看了看，眉头紧锁：“妈，这药确实是治拉肚子的，但已经过期三年了。我去给你买新的吧——”

“买什么买，钱都是大风刮来的？我今天就把它都喝了，一点都不浪费！”婆婆一边说，一边抢过了蒙脱石散剂。

到了下午，婆婆虽然还在跑厕所，但还是抽空把那盘炸虾剁碎，做成了包子。

包子蒸好后，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。婆婆捏着鼻子把包子放进塑料袋里，准备送给公公85岁高龄的母亲。